农村四件套治新冠更有效?专家回应抗生素和激素不可滥用

随着新冠病毒防治措施的调整和人口季节性流动的增加，一些农村地区新冠感染比例快速增长，人们对疫情关注的焦点转移到农村地区。

近段时间，有媒体报道，在农村资源极其有限的情况下，“四件套”成了部分村医的现实选择，由此引发了争议。

所谓“四件套”是村医采用“抗病毒+抗生素+激素+退烧药”四种药物来尽可能克服农村疫情泛滥，通过“挂水”“打针”使用抗生素和激素类药物来治疗新冠病毒感染。

2022年12月23日，黄石市卫健委发出《关于加强村卫生室用药管理的紧急通知》，要求各地村卫生室要规范村卫生室用药管理，切实加强居家治疗服务，不得滥用抗生素、激素、维生素，非必要不输液。

“四件套”治新冠是否更有效？对此，采访了国家传染病医学中心副主任、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主任医师张继明和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佑安医院呼吸与感染性疾病科主任医师李侗曾。专家表示，抗生素对于新冠病毒或是病毒性感染无效，新冠病毒感染重症患者可采用激素治疗，抗生素和激素可能造成不良反应和副作用，不可滥用。此外，农村地区等基层医疗机构要重点关注重症高危人群。

重症患者可采用激素治疗，抗生素对新冠病毒无效

据《第一财经》报道，在医疗资源相对不足的农村地区，存在采用“抗病毒+抗生素+激素+退烧药”四件套，“打包”治疗新冠发热患者的情况，其中激素类药物和抗生素普遍采用静脉注射的方式。

新冠病毒感染后是否需要采用激素和抗生素来治疗？对此，张继明表示，根据国家的诊疗方案，可以用五到七天的激素来缓解症状，包括退烧，抑制炎症等等。“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用，症状比较严重，发烧比较高。还有肺炎的病人可以用。症状轻微的患者，比如仅有咽痛症状和一两天的发烧，这些是不需要用激素的。”

事实上，激素类药物在新冠病毒治疗救急中的作用已经得到一些肯定。例如，在2020年6月，世卫组织表示，英国初步临床试验结果显示，地塞米松可挽救新冠肺炎重症患者生命，对于使用呼吸机的患者，可将其死亡率降低约三分之一，对于仅吸氧的患者，可将其死亡率降低约五分之一。研究指出，地塞米松的改善效果仅在重症患者中可见，未在轻症患者中观察到。

李侗曾表示，激素一般用于重型患者，按照诊疗方案血氧饱和度小于等于93%就符合重型，一般是需要住院的患者。“这些患者有缺氧表现，或者是在胸部CT上看到肺部炎症进展比较快，考虑患者炎症反应比较重的，可以用激素来抑制炎症的反应。普通门诊，或者居家隔离观察的人，通常是不需要激素的。”新冠病毒感染不能常规地使用抗生素，一定是有发生了细菌感染证据的时候，再考虑用抗生素。

“如果患者发烧后体温下降，恢复正常后又再次发烧，那继发了细菌感染的可能性就大。”李侗曾提到，另外从CT影像学，还有一些化验检查，比如说血常规中看到白细胞、中性粒细胞升高，考虑患者是细菌性肺炎，就要考虑加抗生素治疗。”李侗曾提到，如果怀疑细菌感染的可能，我们还需要做血培养、痰培养这些呼吸道分泌物的细菌培养，来看看到底是哪种细菌感染，判断适合用哪种抗生素。

使用激素和抗生素要警惕不良反应

张继明提到，激素和抗生素类药物都属于处方药，要在医生的指导下使用。不是说只要感染后发烧都要用激素或者抗生素。有基础疾病的患者，例如本来是慢性支气管炎，阻塞性肺病等，平时有肺部感染的患者，感染新冠病毒以后有可能合并细菌感染，可以用一些抗生素来治疗。

“在一些农村等基层地区，村医遇到发烧的病人，吊了激素，退烧很快，人们就觉得能缓解症状。”对于部分地区采用“抗病毒+抗生素+激素+退烧药” 四件套应对新冠的方法，张继明表示，如果没有鉴别是否肺部感染，那么细菌感染用激素有可能会导致肺部感染的程度加重，并可能导致细菌播散形成相应的并发症。

另外，张继明认为，症状较轻的病人用激素治疗会挤占医疗资源。“那些真正需要补液的人，反而就来不及进行治疗。因为诊所、医院的位置有限，医务人员也是缺乏的，会增加医疗机构的工作量。”

此外，专家表示，激素和抗生素药物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良反应。“使用激素的副作用包括血糖升高、骨质疏松、消化道溃疡，各种各样的副作用都有可能。尤其是大剂量使用，带来的副作用会更多。”李侗曾介绍，对于重症和危重症患者，采用小剂量短疗程的激素使用，可以尽量降低这些副作用风险。而不恰当的使用激素，会抑制身体的免疫反应，有可能会延迟病毒的清除，转阴时间会延长，也更容易继发其他的感染。

对于使用抗生素治疗的方法，李侗曾介绍，如果没有细菌感染，用了抗生素治疗，病人首先要承受药物的副作用，包括药物过敏的风险。另外如果使用时间过长，还有导致菌群紊乱，细菌耐药的风险。

农村地区要重点关注重症高危人群

此前，诺氟沙星等药物遭抢购的新闻也颇受关注。那么，居家治疗可以服用抗生素类的药物来减轻症状吗？

对此，专家表示，诺氟沙星对新冠病毒没有任何作用。新冠病毒感染后抗生素是不需要用的。除非有继发的细菌感染。但是这种概率非常低，因为新冠病毒感染初期一般不会合并细菌感染。

李侗曾提醒，居家治疗新冠病毒感染不能盲目使用抗生素。“一定是有细菌感染的证据才可以使用抗生素，如果没有证据使用，那就是滥用。滥用抗生素会带来细菌耐药，导致正常菌群紊乱。比如用诺氟沙星去治疗腹泻，如果是病毒引起的腹泻，用诺氟沙星起不到作用，反而造成菌群紊乱，可能会加重腹泻了。”

近日，还有自媒体文章夸奖“村医四件套”，认为这是村医发现的有效应对新冠的“土办法”，表示“小地方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在医疗资源相对比较薄弱的农村地区，新冠病毒感染救治的重点在哪？

对此，李侗曾表示，部分农村地区没有CT、X线，可能不方便开展检查，但是利用对高风险人群的早期识别以及一些重症的提前预警，建议患者转诊到上级医院，进行预警分诊。基层医疗机构要心中有数，这些患者一旦发生病情恶化要及时转诊；上级医院或者周边有医疗资源的医院帮助基层医疗机构及时转诊到能接收的地方。

张继明认为，最主要是把重点的脆弱人群筛查出来，脆弱人群在早期使用抗病毒药可以阻止病情重症化，降低死亡率。“年纪大、有基础疾病的病人早点就医。有抗病毒药就早期服用，而不是说发烧以后在家里面死撑，硬扛，扛了以后，肺很严重的时候再来就晚了。”张继明表示，有合并基础疾病，尤其是糖尿病、中风、肿瘤疾病，年龄在60岁以上的高危人群感染新冠后，要尽快到医院就诊配药。